小端双手来接,让曲长负重新将米倒还给了他,又找湿帕子帮曲长负擦手。从陈小姐指控曹谭倒卖军饷时就产生的怀疑终于落到实处。陈米在浸泡暴晒之后便可去除霉味,再加上蒸煮,人一般是吃不出来的,但其中的毒性依旧存在。现在证实这米真的有问题,那么出征在外的将士们很有可能也是因吃了霉变的粮食而生病,导致战败。曲长负沉吟片刻,说道:“咱们得赶紧走。”小端一怔:“您说现在?”他一心惦记着曲长负劳累,本来还想让他早点歇着,闻言不免皱眉。曲长负道:“倒卖军饷不是小事,若无外人配合,曹谭一个人还做不出来。若罪证被销毁,此事就说不清了,我要连夜进宫面圣。”他站起身来:“迟则生变,走。”*靖千江从梦中惊醒,猛地坐起身来,发现周围一片漆黑,让人有瞬间的意识恍惚。他用力压了压额角,这才想起,自己方才在同曲长负喝酒,因他频频相劝,不知不觉便醉了。当时刚刚向对方自揭身份,又闻惦念已久之人坦陈心扉,靖千江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兴奋状态之中,对着那人难得的温和态度,更是早已无心细思其他。直到这个时候,曲长负不在跟前了,酒也清醒了大半,他才凭着自己本能的直觉,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。这个,突然对他这么好,不对劲啊。靖千江披衣起身,走出营帐,只见四下安静,守卫有序,军营之中的局势已被完全控制住了。他走到曲长负的帐篷外面,见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,稍稍踟躇,正在此时,目光忽然一凝。月光下,地面上静静躺着一穗稻谷。靖千江弯腰捡起来。他从十四岁入伍,在军中已有数年,一见便知,这样没剥干净的麦穗,在军营里只粮囤中才有。厨房不在这个方向,曲长负的饮食更加精细,虽只是寻常之物,但出现在他的营帐外面,就很奇怪。靖千江心念一转,猛地掀开营帐进去,发现里面根本就是空无一人。有人在外面轻呼道:“殿下!”靖千江定定站在原地未吭声。片刻之后,一个王府侍卫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,见里面只有靖千江一个人,这才放心而入。他匆匆道:“属下接到殿下命令,已经暗中带了一批人过来保护。方才亦搜查了曹谭的营帐和此地军囤仓库,只发现了军囤有些发霉的陈粮,马饲料的气味也有些不正,除此之外,未找到相关账册。”“军囤有些发霉的陈粮……”听到这句话,曲长负营帐之前的麦穗,他难得的温和坦诚,以及那一杯杯倒进盏中的酒,都有了最恰当的解释。对方那些叫他柔肠百转的话语,清晰地在脑海中闪过:“早知道是你”、“我身体不好,就成了掉队的那个”、“太久不见了,能遇故人,实为欣喜”……靖千江脸色铁青,双手微微发抖,前来报信的侍卫吓得话都不敢往下说了,心惊胆战地道:“殿、殿下?”“……没良心的混账东西!”靖千江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,将手中稻谷往地下一掷,拔腿转身就走。侍卫慌了,连忙从后面追上去:“殿下,殿下!”“你带来的人,一半在外面守着,防止有人意欲销毁证据,隐蔽点别被发现。另一半随本王走。”靖千江一面疾步向外,一面磨着牙说道:“沿着从此地回京城的路走,注意寻找相府侍从,全力保证曲公子的安危,快去安排!”又卖惨,又打感情牌,故意骗他,就是为了灌他的酒然后自己跑路!等找到你再跟你算账!